爸爸的心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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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ing Chiu-Jan 寫於 2011年6月30日 5:01
二十七年前我還是東吳大學音樂系四年級的學生,在美國電腦公司工作的二哥返台探親,帶回來許多觀念和見聞,當時中國大陸留美大門初啟,二哥認識了一位來自東北的優秀青年劉亮,背負鄉親眾望即將奔付鵬程之際,相依的母親在離別的大連車站,留下最後一句的叮嚀:『孩子……千萬不要回來!』誰知道在二十七年後的今天,這八個字竟然成為我的心聲。

我熱愛古典音樂,所以我選擇了這條漫長的路,大四的那一年我沒有接受二哥的建議改學電腦,而是在貧脊的沙地中尋找涓涓甘泉,繼續學習音樂並在文化大學藝術研究所完成學業,之後我進入國小音樂班擔任小提琴老師十餘年,青春大半的歲月,樂觀地站在國內音樂教育的前院耕耘,深入基礎教育,非常值得!

十年前我放下一切,帶著頗付天份的大女兒和熱情不減當年的自己,遠赴藝術之都巴黎一起學習音樂,短短的四年,藝術的靈魂甦醒了,飛翔了,健康了,帶著無比的喜悅,六年前隻身回台,重新走進音樂班,自許能夠在人文素養乾旱的家鄉鑿出一池清泉,然而事實告訴我,如今的台灣已經蛻變成為文明社會的海市蜃樓了!海市蜃樓是不需要泉水的……

六年以來我漸漸明白,台灣是拜金的殿堂,官僚的溫床,物慾的汪洋,藝術的加護病房,音樂在這裡只是可有可無的擺飾品,尊嚴和美感更是天方夜譚,我開始擔心即將在巴黎完成學業,對音樂態度浪漫虔敬的女兒是否應該回到自己的故鄉?每次越洋的交談之後,我們似乎更加惆悵更加徬徨……

未料幾星期前,也在音樂班兼任的妻子,神情無奈地告訴我:『十幾年沒有調整的鐘點費終於要調整了?』原來,所謂的調薪……竟然是『攔腰砍去一半』!哦!這就是我們的政府,一股受辱的怒火,從新底湧起,接著是無言,接著是灰冷,接著……我聽到了愛子心切的母親,最後的叮嚀:『孩子,千萬不要回來!』


應志遠 二〇一一年六月二十三日 寫於南勢角家中


應老師在知道教育部將更改薪資時,
某日我們在學校相遇,
談起此事,
他告訴我這個故事,
並且說他將寫出投稿。

寫成以後,
我有幸第一手過目此篇文章,
應老師問我可以登嗎?
我說:當然,登吧,打醒那些一心作夢自己小孩將成為郎朗、馬友友、李雲迪、甚至曾宇謙的父母。

我不是不鼓勵大家學音樂,
但是如果你不要做太大的夢,
夢想會實現。

像我現在都鼓勵大學或是高中生,
一定不要只專注在主修上,
多修點語言、作曲、甚至數位音樂、音樂治療、行政管理、等等這些課,
將來出路就不會只是走教職,或是演奏,
這種踏入死胡同出不來的路。

其實我已畢業的學生,
目前專接婚禮場,
一次也賺個數千元,
還要趕場,
比我們這些徒有音樂班教師名號的老師,
賺得還多。


但是許多家長在看到小孩稍具音樂天分,
便做了一心想將他推上國際舞台的夢想,
我們都覺得郎朗太誇張,沒有真正傳達音樂,
但是讀他的傳記,
看到他的努力,
人家的地位不是憑空得來的。
他算有幸,
能夠出名,
但多少音樂家最後還是只是成了泛泛之輩,
高不成低不就,

連范克萊本這樣的演奏級名家,
都有心力不足的時候,
長江後浪推前浪,
何況是一般人呢。

既不願成為只領260的外聘教師,
也不願卸下舞台的光芒,
又沒有能力轉行,
心中的痛苦,
豈是年少夢想中會出現的場景?

所以只能留在國外,
尋找樂團,
尋找教職,
至少還是穩定的,
不像台灣一下575,一下400,一下260的。

應志遠老師的愛女應就然,
已經順利進入法國國家圖魯斯樂團,

應志遠老師創立童想樂團,
將熱愛的音樂無私的分享給大眾,
若沒有對音樂的理想和執著,
這其實是條辛苦的路,

我也是大學後才正式念了音樂系,
面對近年台灣音樂班的生態,
我曾經後悔過,

若是從事本行中文系,
當作文老師、教中文,
我現在不會沒學校可以保健勞保,
不會學生來源不穩定,
不會為了幾百塊要上街頭,

我的同學都是校長系主任了,
要不就是名主播,
我呢?高不成低不就的。

但是我熱愛音樂,
我喜歡跟學生分享樂曲中的熱情,
我喜歡享受當學生演奏出你想要的音樂那種感動,

孩子,我不能說不要回來,
我只能說,
多學一些本事,
別把路走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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